我和我的母亲(寄印传奇)
全本小说 01-09
上楼时,李阙如质问我是不是爬过来的。当然不是,我只能如实回答。李阙如很失望,他近乎羞愤地说:“妈个屄的,冻死我了!”我平和地表示我又不是不认识他家,“实际上闭着眼我也能摸到。”
李阙如“靠”了一声,半晌——拐过一截楼梯,又“啊”地喊亮了声控灯后——才说:“还不是我妈,真鸡巴事儿多。”
或许他说得对,我真想点头表示赞同。但事实上,我当然只能转移话题。我说:“这周末你也没个活动?”李阙如的反应想必诸位也能猜到,他先是“靠”了一声,接着甩了甩鸡巴毛,继而——他捣我一拳,开始列举有多少香艳刺激的活动在等着他。他甚至提到某位三流女星的名字,说运气好的话,兴许能来一炮。至于是不是重名,我可就说不好了。我只是问他有这等好事为啥不去。这时我俩已经站在玄关口了,老贺打厨房走了出来,李阙如说:“再好的事儿干多了也嫌烦啊。”这么说着,他像个美国人那样耸了耸肩——不,加拿大人。
老贺一身大红色的睡衣睡裤,看来今天是没参加啥学术会议,她招呼我坐下后就回厨房忙活了。接待客人的工作自然留给了李阙如。事实上她嘱咐儿子给我接杯水来着。于是李阙如就给我接了一杯水,完了还让了一根软中华过来。略一犹豫,我就接到了手里。然而不等点上,老贺就伸了个脑袋出来:“抽烟出去抽!”我只好笑笑。
软中华在手里辗转片刻,终究还是回到了茶几上。老贺不甘寂寞地又来了一句:“抽不抽我管不着,别让我瞅见你们抽!”
李阙如“靠”了一声,说抽根烟咋了。但老贺压根没搭理他,他手里的烟也没敢点上——当然,从他传达给我的面部信息和肢体语言来看,是不屑于点上。老牛逼了。不让抽烟,那喝酒总可以吧?悄无声息,李阙如就倒了两杯洋酒。“XO,”他说,“九七年的。”厨房里一阵砰砰响,老贺也不知听到没。可搞不好为什么,我老觉得她“切”了一声。半杯酒下肚,我便飘忽起来。可这饭都还没吃,真是让人过意不去。
扯了两句蛋后,李阙如站起身来,甩甩鸡巴毛就进了厨房。他脸蛋红扑扑的,像个红富士苹果。老贺对儿子说了句什么,后者一如既往——不耐烦。像任何一个彬彬有礼的客人那样,我冲厨房喊了一嗓子:“可以啦可以啦,差不多就行啦,再多该吃不完啦!”至于老贺在做啥菜、做了几道、还有几道没做,我当然一无所知。我只是觉得自己尽到了一介客人该尽的义务。
科教频道里赵忠祥在讲蛇,各种各样的蛇。我在沙发上瘫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出来。厨房里时而叮当作响,时而悄无声息,时而又传来母子俩模模糊糊的说话声。等赵忠祥老师把屄装得差不多了,我便起身朝厨房踱去——哪怕出于礼貌,你也不能独个儿在客厅里逍遥快活。出乎意料,又理所当然地,李阙如正蹲地上择蒜薹。见我进来,他眼皮翻翻就又垂了下去。兴许还嗯了一声,天晓得。他妈背对着我在托藕夹——老贺要是我妈,我会建议她多运动运动,此中年妇女肤色白皙,肉却松弛得像醒好的面团。砂锅里咕嘟作响,炒锅里油香四溢,我装模作样地吸了口气,又尽了一次客人该尽的义务。老贺问我是不是饿了,说一会儿就好。可能是油锅都要炸了,说这话时她甚至没空回过头来。不可避免地,当第一块藕夹在热油里翻滚开来时,我已蹲地上择起了蒜薹。李阙如的手真白啊,圆润光滑,可以说,这是一双贵妇般的手。但择蒜薹并不需要这样一双手,所以单论择菜的娴熟度,我倒有信心略胜一筹。
大概择了五六根,李阙如总算开腔了,他说:“靠,你不用择。”我笑笑说没事。老贺也伺机扭过脸来:“严林你不用染手。”这么说着她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一脸严肃,不容拒绝。我只好把自己从烦人的家务中解放了出来。与此同时,老贺又说:“你也不用择,够吃了,你俩该哪儿待着就上哪儿待着去。”对他妈的命令李阙如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而是紧随着我洗了洗手。再次在客厅里坐下时,他才说:“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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