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母亲(寄印传奇)
全本小说 01-09
或许是太过突然,我险些给噎住。猛灌几口水,我才能说出话来,我说:「当然联系了!」
母亲努努嘴,却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寄印传奇》就响了起来。这通电话持续了许久,在我左顾右盼几近不耐烦时母亲才回来。她吩咐我五号早一点起来,说给找了趟去平阳的顺风车。我能说什么呢,我说好。
再次踏入冰雪世界时,母亲说:「年轻人要有自己的目标,不要老搞些乱七八糟的。」我瞥过去,她却不看我,只是挽上我胳膊说:「帽子戴上。」于是我就戴上了帽子。我环顾周遭,灯红酒绿,天空污浊得像幅褪色的水彩画。这就是2005年元月四号二十一点十二分的平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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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一直没能化完,于是陆敏和她传说中的未婚夫便打平阳肮脏的雪地里走来。浓痰般的天空糊在身后,使这对新人的笑容显得愈加灿烂。准表姐夫个子不高(尽管陆敏穿着平底靴),浓眉小眼,方方正正的,总之一眼看上去,当兵的就该是这么个模样。唯一的例外是这个西北汉子难得地白净,白净得不像个西北汉子。关于这一点,后来私下谈起时陈瑶说我这是丑陋的成见,是被陈忠实张艺谋等为代表的现象级傻逼文化带到沟里去了。她在陕西见的白面书生多了去了。「起码,」她捏捏我的脸,「比你要强得多。」好吧。纳闷的是,就这么个泼妇,到了表姐嘴里竟成了只应天上有的仙女。她甚至引述张凤棠的话说林林捡了个大宝贝!「多般配」。对这些话,除了面红耳赤,我也不好说些什么。倒是对面的俩人才叫真般配,始终脊梁笔直,正襟危坐,让我恨不得把自己也叠成个方块。看得出他们很幸福。男方是个老兵,之前当特种兵时每天负重几十斤,现在到地方上干武警,「那是轻松太多了」。反倒是表姐说文化局的工作可不轻松,清闲是清闲,但应酬太多。陈瑶挤眉弄眼地说:「看来是个肥差。」大家都笑了起来,连沉默寡言的准表姐夫都难得地开了个玩笑,他说:「那可不,以后还有机会演电影呢。」
元旦过后就到了一学期一度的冲刺阶段,划重点,头悬梁,锥刺股。就这间隙,我还忙里偷闲地见了两次沈艳茹。倒不是我发神经,而是她托人带话来约我们谈谈录音规划书问题。第一次是刚到半阳没两天,大波拉我到某城中村的几角旮旯里吃了顿狗肉,酒肉正酣,他告知录音的事有进展了。我以为可以录音了,不想他命令我第二天往三角楼去一趟。至于为什么是我,他的理由是上次规划书是我交的。没有办法,我只好跑了一趟——不过话虽如此,咱也未必多不情愿,倒是大波,牛牛被我拽了去。他说要因此挂科延误了毕业,他定将捏爆我的蛋。太残暴了。沈老师在办公室候着,白毛衣下的曲线生动得近乎完美。见我们进来,她便直奔主题。期间,时不时地,她要在手上的白瓷茶杯里抿上一口。搞不好为什么,那个动作很吸引人,我难免多瞅了两眼。于是很快,白毛衣问我们要不要也来一杯。我忙红脸摇头,但还是问她喝的是啥。「花茶,瞎弄瞎喝。」她笑着说。
「养生茶,美容养颜。」一直闷声不响的大波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瓮声瓮气的(他老肯定用了鼻腔共鸣)。老实说,吓我一跳,但也提醒我第一次注意到了沈艳茹的年龄。是的,从履历看,这位副院长怕是比老贺还要年长,但人看起来比母亲都要年轻。我不得不想到了一个词:驻颜有方。
谈话很愉快。沈老师说她虽没听过我们几首歌,但只看歌词就知道我们还是可以的。可惜这规划书实在谈不上什么「规划」。所以,她给我们提了好几条建议。轻松的氛围中,鬼使神差地,我突然问她跳的是啥舞。
「啥子?」杏眼眨了眨,樱桃小嘴轻薄红润,陶瓷茶杯在手中灵活地转了转。
没有半点犹豫,我按着桌角扭臀挺胯,学了下印象中的某个动作。我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这么夸张。白毛衣就笑了起来,小手掩着嘴,茶杯都差点打翻。她说那叫bachata,翻译过来就是情人之舞,一种南美双人舞,在国际上不流行,在国内更是小众中的小众,她也是在英国学的,这几年得闲一直在推广这个舞蹈。当然,碍于国内环境,收效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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