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母亲(寄印传奇)
全本小说 01-09
老实说,虽谈不上喜欢,但我并不排斥实习,毕竟漫长的暑假该如何度过对我来说还真是个难题。如果没有实习,像去年,无非睡觉、弹琴、打游戏,再加上一个撸管。保尔柯察金同志泉下有知的话,定会先日死冬妮娅同志,再挖了奥斯特洛夫斯基同志的祖坟。遗憾的是,多数情况下,法院实习也只是一个上午——吃完午饭,没其他要紧的事儿,我也就拍屁股走人了。真如老贺所说,基层法院忙得要死,中级法院闲得蛋疼,“累不着你的”。然而烈日当头,叶静蝉鸣,连柏油路面都在嗡嗡作响中兀自消融,这可供消遣的地方实在屈指可数。我也只能四处奔走,找呆逼们扯蛋。这扯起蛋来也是了无新意,除了打牌就是捣台球,再不就是到平河游泳。真纳闷过去的十来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也只有打三米高的蓄水池跃入水中的一刹那,你才能从这个幽暗深邃的夏天汲取到那么一丝愉悦。可惜平河滩再无西瓜可偷,不管九五年、九七年还是九九年,那些大汗淋漓的紧张和欢愉都在挖沙船的轰鸣中消逝不见。游泳的事儿母亲自然不知情。事实上2000年后,二刚作为一个负面典型从未离去,一如平河,至今保持着每年淹死十来个人的传统,令人钦佩。
王伟超就没有暑假的烦恼。这位兢兢业业的钢厂子弟并不像同龄人那样游手好闲坐吃等死,而是以三班倒的方式一次十二小时地耗在值班室里打麻将。“累得要死。”他揉揉黑眼圈,打着哈欠说。毫无疑问,这逼又胖了,尽管他不忘吹嘘自己如何积极地投身于特钢社区的全民篮球健身活动中。“过一阵就是总决赛,别忘了来看。”他仰头就是多半瓶啤酒,嬉皮笑脸,“这可是大型赛事,不比那啥奥运会世锦赛差。”看来这个“连根屄毛都找不到的地方”文体活动还算丰富,真是托了陈书记的福。按理说电工的工作很清闲,除非遇到非正常状态,无奈钢厂最近抓生产正风气,“干磨屁股你也不能少一秒”,“真是肏了陈建业这个龟孙子”。回来十几天,我拢共见过王伟超两次,一次是捣台球,一次是在平河游泳。炫目的光晕中,他把自己摊在水面上,像一具漂亮的巨人观,又像一块巨大的泡沫。我站在蓄水池的水泥台上,有那么一刹那,真想冲着眼前的油光肚皮一头扎下去。
篮球于我自然少不了。只要不是刮风下雨,每天下午六七点,我都会到御家花园附近的二职高打球。现在的小孩太猛,别看细胳膊细腿儿,个子蹿得飞快,花样还多,真真地艺不惊人死不罢休,几天下来鄙人可以说颇受启发。值得一提的是,莜金燕评剧学校离二职高不远,打篮球场向北望去就能看到那个破败的三层教学楼和屎黄色的绞车。前几天我去过一次,学生宿舍楼已经开建,母亲说手头紧,只能先盖两层,况且“生源咋样还不好说”。按奶奶的说法,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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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大而无当,估计也没用过几次;健身房搁了两台跑步机、一台拉力训练器,进门右侧是个乒乓球台,大家伙儿到这儿除了打乒乓球多半就练练毯子功了;卧室狭小整洁,一桌一床一沙发一衣柜,说是应急,顶多睡睡午休。当然,扑鼻一股母亲特有的馨香。
这十来天,我可没少往剧团跑。倒不是鄙人良心发现突然萌生了对传统戏曲的热爱,而是每天实习都要路过老商业街路口。多亏了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不然哪怕立到河神像下你也休想绝缘于红星剧场里的唱念做打、咿咿呀呀。就我去那几次,下午场观众还真不少,但多少是看戏多少是冲着空调茶水来的恐怕不好说。其实打五月份以来外演邀约应接不暇,可这大热天的,鞍马劳顿不说,有些演出条件实在一般,剧团推了不少。《花为媒新编》的剧本还在磨合,母亲笑言不打造个精品誓不罢休,“完了再攒几个本,就等新演员们登场喽”。郑向东可谓剧场里的一道亮丽风景,黑布鞋,钥匙链,叮叮当当,一阵风似的。每次我过来,他都很高兴,那焗了油的黑发和炯炯的眼神仿佛在宣示传统戏曲终于后继有人了。很不幸,我既代表不了年轻一代,也不敢大言不惭地渲染自己对戏曲的兴趣。张凤棠气色不错,也不知跟她的驴脸琴师进展到什么程度了。令人蛋疼的是,她老让我带陆宏峰玩:“打球了啥了也带带你弟弟,你这高高壮壮的,他那整天钻网吧打游戏,真是把人恨死!”打游戏?不止吧,我在剧团碰到陆宏峰两回,一回来拿钥匙,一回躲在员工办公室上黄网。这“小屄蛋子儿”反应神速,手一抖就切了个窗口,连我都自叹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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