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母亲(寄印传奇)
全本小说 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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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折磨,谁也不能幸免。划完重点就是上自习,没日没夜,这一学期欠下的债头昏脑胀也得补回来。问题的关键在于,第一,哪怕划完重点,我等所面对的依旧是文山文海;第二,图书馆、教学楼——只要能塞人的地方——哪哪都座无虚席,除非六点钟前起床,想找个清净地儿比登天还难。由此可见,选修课不用考试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这种原则上送学分的课,除非碰上怪胎没人会为难你。然而“怪胎”俩字不会刻到脑门上,事实上有不少好老师都是怪胎,所以还是勤勤勉勉最重要,拿学分冒险不值当。比如艺术赏析课的考核作业,我可是参考了三篇有关波普主义和极简主义的乐评才得以搞定。其中还有陈瑶的一半功劳,此学霸无论干什么都得心应手,由不得你不佩服。基本上每天,慢悠悠地吃完早饭后,我和陈瑶都会跑小树林里看书——除了碍眼的垃圾多了点,那还真是个学习的好地方。当然,在她老看来,我也是个垃圾。多亏了树木葱郁环境清幽,不然我“早被一脚踢出去了”。
没准就是决赛后的第二天中午,我和陈瑶打小树林西侧窜出来时,神使鬼差地,竟碰到了白毛衣。她脚蹬一双白色坡跟凉鞋,把碎石路踩得噔噔响。速度不能说快,但也着实不慢,起码那身圆领休闲白T和宝石蓝牛仔热裤下的胴体生动地传达出了一种动态之美。确切说就是,乳房在行进中波涛汹涌,白生生的大腿于斑驳而婆娑的树荫下直晃人眼。还有那双没穿丝袜的脚,丹蔻点点,你看一眼尚可,要是多瞧几眼,难免眼花缭乱。何况也不会有人给你时间去仔细地打量一位光彩照人的女士,比如陈瑶,冷不丁地就在我腰眼上捅了一下。于是我就嗷地叫了一声。有点奇怪的叫声,沈老师只好瞥了我一眼。我猜是的。虽然她戴了副大蛤蟆镜,但蓬松发髻下的小脸确实朝我们侧了侧。别无选择,我立马笑了笑。她竟也朝我们笑了笑,娇艳欲滴的樱唇轻轻一弯。于是我就叫了声“沈老师”,半秒后又蹦出了个“好”。她愣了下,很快樱唇再次一弯,乃至停下脚步说:“你好,你们好。”
“吃了没?”紧跟着她问。实在出乎意料,以至于得有个两秒钟我才应了声:“还没呢。”
“那就快吃饭去。”她笑得更灿烂了,眼睑下浮起两只卧蚕,贝齿都亮晶晶的。就我发愣的片刻,白毛衣就再次迈动脚步,走了。
紧接着,一个中年男人便出现在我们面前,Polo衫运动短裤网球鞋——总之就是你所熟悉的那种中年中产的经典休闲造型,真让人不知说点什么好。其实我早该看到他,但不知为何现在才看到,于是此人就通过放慢脚步来提醒我们不要残忍地忽略他。他甚至打量了我一眼,那冷不丁的眼神分外熟悉。
“走呗,”陈瑶一本书扇过来,“笑得还真是甜啊。”
我只好走,边笑边走。不想中年男人叫住了我——或者我们。他说:“哎。”我们就回过了头。男人个头还行,一米七五靠上,有点壮,啤酒肚不能说小吧,但也算不上大。于是他两手操裤兜里挺了挺肚子——这下条纹肚皮壮观了些许:“干什么的?”我搞不懂这话什么意思。事实上,我有点发懵。陈瑶也好不到哪儿去,她也没吭声。
“她是你老师?”这应该是个疑问句,但并没有任何疑问的意思。“哦。”我说。“没事儿。”这货扬扬国字脸,用一只戴着腕表的手抹了抹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鹰钩鼻和平头顶端的美人角很是惹眼。“没事儿了。”他抬头望望悬铃木树冠,冲我们摆摆手,转身离去。整个过程中沈老师都没回头,甚至连款款玉步都没有任何停顿。所以如你所料,小平头一路小跑追了上去。“神经病。”陈瑶评价道。她说得太对了。
有句老话叫忙里偷闲得几回。这复习越是到了最后关头,大家反倒越是放松,连傍晚打球都成了惯例。不光我们,全校学生都这副德行,乃至每天下午四点钟以后篮球场就会人满为患。这劲头实在有点躁狂症的意思。只是平阳大酒店一别,我等再没见过十五号。该老乡对篮球的热情似乎在那场八分之一决赛里被耗了个精光。关于此,杨刚推测,没准陈晨对篮球的热爱就是那泡喷涌而出的鼻血。有些道理。李俊奇倒是偶尔会跑去东操场踢球,一身国米,驴一样兴奋。每次他都要站在草坪上,隔着铁栅栏,仰起脖子冲我们一声长鸣。决赛后的周五傍晚,他甚至翻过栅栏,来到亲切的红蓝塑胶球场上,同我们叙了叙篮球情谊。他先是祝贺我等夺得了亚军,又愤愤不平地表示体育系那帮哥们儿也就仗着身体壮,“真要论技术,他们可不行”。兴许也有些道理,至少听起来很悦耳。极其自然而又匪夷所思地,我问他:“这几天咋不见陈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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